清晨即起,忽然就好想打電話給母親。只天色微萌時間尚早,終于還是忍住。
春深初夏,晚間尚有寒涼。母親一把年紀,睡眠越來越淺,夜夢平常,加上偶爾起夜,醒來之后就很難再次入睡。天下的兒女不過如此,唯愿母親此刻不要這么早起。
芳菲滿溢的四月,曾和母親奔赴青春的田野擼榆錢、挖野菜,仿若童年未去,自己頑皮得像個孩子。那一刻,母親羸弱的身影,仿佛也年輕了幾許。
窗外泡桐花開過,大片大片的紫槐花一大串兒一大串兒的垂瀑,清純絕世的美。我單薄的襯衫掛在肩頭,不想與誰比美,卻也有了綻放的意趣。轉(zhuǎn)身一瞬,鼻息間隱隱甜甜的香氣,母親臂彎里的柔糯格外溫馨。還有庭院老屋曬過太陽的被子的溫暖。母親是老了,每當?shù)苄謳讉€急切切趕往減河岸有著地暖兩室一廳120平米的那處居所,塵世中疲憊的心靈便得以安撫平靜。父親母親常在,稻谷豐盈瓜果蔬菜的新鮮,連蔥香也是不老的安慰。
很少與母親說愛,結(jié)婚前是,結(jié)婚后多年的勞碌繁瑣,更沒有確切地表達。中國人的含蓄內(nèi)斂,在與摯愛的家人共處時光里更像是詩和遠方,遙遠而不真切。生活上的不如意是“倒”給母親的。事業(yè)艱難及面臨的困境,不愿向他人透露,母親的一通電話,也足以讓情緒得到平歇。電話那頭親切的話語以及唇齒間的一鼻一吸,就像海的潮汐。進退之間,洗滌生活的沙礫。愛是愛了的表達,無非金錢能夠比擬,一件內(nèi)衣半斤枇杷果,還有父親最愛吃的黃花魚。菜市場里眼光百般的搜索,非要找到心心念念最稱心的那一個。每到周末,這也是我們弟兄幾個必須要完成的功課,母親珍愛的水餃兒是必須要包的,素三鮮以及肉葫蘆餡兒,要分上下兩層分開放進冰箱,碼放凍好,一個星期每天一次的量。一臺舊冰箱,母親用了七八年,竟成了家中我們每個人都很寵幸的電器。
周三過后,又在期待周末的來臨,自母親再次換過假牙,我奔波擁擠的閑暇時光就又多了一層牽掛。不知道最近能否吃好睡好?還記得十年前母親第一次裝上假牙,說話時會發(fā)出“嘶嘶”的聲響,那種奇特的感覺仿佛就在昨日。時光荏苒,母親一直習慣為家人操勞費心,額頭的青絲變白發(fā),她俊秀的面顏幾經(jīng)風霜,身體越來越消瘦,行動也越來越遲緩。不得不感嘆,時光易逝,那些純正的青澀的美好,一晃都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網(wǎng)購了一個帶有手柄的閃光陀螺給母親,非豪車名禮,幼稚經(jīng)典級小兒科玩具,出發(fā)前執(zhí)意要帶上。不迷風塵,卻相信世間輪回。人生極致老年和孩童。人老都說老小孩,老小孩或許就是這么來的,預示極致的美好。陀螺的玩法其實很簡單,卻也相信它能帶給我們快樂!經(jīng)過幾番教學指點練習,陀螺終于在母親的手腕自由地翻轉(zhuǎn),那一刻,我看到母親挺直了腰身。
窗外泡桐開過,大片大片的紫槐花發(fā)出誘人的香氣!
(聚焦西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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