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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[]() 郝恩茂手捧抗美援朝紀念章回憶過去 ![]() 抗美援朝紀念章的背面 ![]() 鐵皮盒里的捐款證書和抗美援朝紀念章 ![]() 抗美援朝老戰(zhàn)士郭金成
![]() 抗美援朝老戰(zhàn)士楊萬祿 遠遠的,耄耋之年的郝恩茂,背著手,一步緊挪著另一步,徐徐向我們走來。 辛口鎮(zhèn)第六埠村里的這條土路,他來來回回走了大半輩子,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歸。他總說:“我只是一個普通農(nóng)民,種了一輩子的地,生活確實辛勞,但比起那些戰(zhàn)死在朝鮮戰(zhàn)場的戰(zhàn)友們,自己能親眼看到祖國的日益強盛,福分很大咧!” 領(lǐng)著大家一進屋,郝恩茂就踩上凳子,扒著老式大衣柜的邊,從柜頂摸出一個漆皮掉了大半的鐵皮酒盒。刷地一下,他揭開鐵皮盒蓋,幾枚軍章、獎章和一本本捐款證書靜悄悄地躺在里面。他一邊招呼大家在狹窄的屋子里隨意找地方坐,一邊大聲說:“還有好幾個獎章,都被人拿走了。” 他從狹小的外屋跨進逼仄的里屋,坐在土炕邊,低著頭,用手摩挲著軍章……這些記載著歷史進程的小物件,承載了他這個老兵的青春與熱血。時光荏苒而不留,69年歲月,帶走了他的青春,卻抹不去他為國作堅壁的初心。 “我做好回不來的準備了。” 1950年10月19日,英雄的中國人民志愿軍將士,在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彭德懷同志率領(lǐng)下,肩負民族的期望,高舉保衛(wèi)和平、反抗侵略的正義旗幟,雄赳赳,氣昂昂,跨過鴨綠江,同朝鮮人民和軍隊一道,歷經(jīng)兩年零九個月舍生忘死的浴血奮戰(zhàn),贏得了抗美援朝戰(zhàn)爭的偉大勝利。 69年來,這場戰(zhàn)爭鍛造的抗美援朝精神已成為中國人民的寶貴財富。 邱少云、黃繼光、楊根思……這些響亮的名字背后,是290萬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巨大奉獻,他們身上有抗美援朝精神最深刻的體現(xiàn)。 今年86歲的郝恩茂,就是290萬中國人民志愿軍中的一員。奔赴朝鮮戰(zhàn)場那年,他剛滿17歲。 “我家在辛口鎮(zhèn)第六埠村,家里只有兄弟兩個人,在當時的農(nóng)村就是孩子少的家庭了。我又是老小,父母一方面知道打仗是拼命的事情,心里很舍不得讓我上戰(zhàn)場;另一方面,他們也是思想追求進步的人,明白‘保家衛(wèi)國人人有責’,兒子能為國出力是光榮的事情。幾番糾結(jié)中,老兩口是成宿成宿地睡不著覺,最后一咬牙還是送我去參軍了。”還不到17歲的郝恩茂背著包裹,跟著大部隊到了保定的華北軍區(qū)。他說:“聽到首長講述的抗美援朝的意義,大家都熱血沸騰,恨不得當天就能趕到戰(zhàn)場,把敵人打回老家。” “教官的訓練異常嚴苛。我們晚上九點就寢后,常常是剛躺下就聽到緊急出動的集合號響起,通常15分鐘就得完成從起床跑至戰(zhàn)備車場集合完畢的整個過程,一晚上吹響三五次集合號是很平常的事情。類似這樣的備戰(zhàn)訓練,目的是為鍛煉新兵的戰(zhàn)備意識和快速反應能力。”他感慨到:“訓練真的太苦了!可當兵的人只有平時多流汗,戰(zhàn)時才能少流血。” 在華北軍區(qū)嚴訓了半年,包括擒敵術(shù)、單兵戰(zhàn)術(shù)、體能訓練、隊列等,又“加急訓練”了一個月,郝恩茂等來了奔赴前線的命令。 69年前奔赴朝鮮戰(zhàn)場的場景令他記憶猶新,終生難忘。“那時,國家剛剛解放不久,物資緊張,百廢待興。拉煤的大車載著我們走了好遠,才登上了開往朝鮮的火車。” 1951年的春天,載著郝恩茂等無數(shù)立志保家衛(wèi)國的熱血青年的火車抵達了丹東。“我們剛到丹東,首長就立即為我們講清當前的形勢:美國杜魯門政府越過三八線,直逼中朝邊境的鴨綠江和圖們江,出動飛機轟炸我國東北邊境城市和鄉(xiāng)村。杜魯門政府很有錢,美國三軍齊備,武器很先進。而我們基本是靠步兵和少量炮兵作戰(zhàn),武器很落后。” “美國人再有錢,武器再先進,我們也沒怕過。”站在鴨綠江的這頭,郝恩茂看到的是被美軍轟炸機炸成一段一段的殘橋。“鴨綠江大橋很長,咱們這邊的橋比較寬,能過火車,所以就用火車運兵運物資。為了避免美軍的轟炸,我們只能晚上摸黑開火車運送,火車燈都不開的。” “剛過鴨綠江大橋,美國飛機就來了,炸彈是一個個連著往下扔。連長趕忙讓我們疏散找隱蔽地。那邊都是山坡,哪有什么隱蔽地??!人被彈片崩上非死即殘。” 刺耳的炮彈尖嘯聲,讓剛剛年滿17歲的少年郝恩茂第一次真切地觸及戰(zhàn)爭的殘酷。他看到被炸彈摧毀的民房已成廢墟,心想:“哎呦!人可能真回不去了。我說心里不害怕,絕對是瞎話。” 跨過鴨綠江,郝恩茂作為抗美援朝志愿軍的一名通信兵,成為20世紀50年代抗美援朝戰(zhàn)爭的親歷者與見證人。 “為國為家,這條命都舍得。” 當時,兩國經(jīng)濟實力的懸殊,在戰(zhàn)場上的體現(xiàn)尤為明顯。 “美方一個師是幾百門火炮,我們志愿軍的步兵師在正常情況下只有一個75毫米的山炮和一個12門炮。兩方火力差距太大了。”郝恩茂還記得戰(zhàn)友們私下總會半開玩笑說:“美國人扔起炸彈來一個接一個,機槍掃射不帶停的,這武器咋跟不要錢似的呢!” “炮彈不長眼?。?rdquo;某次執(zhí)行任務,炊事兵剛把篝火點上,將大鍋吊起來,美國飛機就來轟炸了。“一聽到飛機的聲音,大家馬上找掩體,可再大的掩體也擋不住下雨似的炮彈……”郝恩茂掏出上衣口袋里皺巴巴的卷煙盒,倒出一支煙,摸出打火機,嚓地一下,點著了煙卷。煙霧氤氳中,老人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水。他緩緩地說:“一個東北戰(zhàn)友,就在我的眼前,被飛機扔下的炮彈打中,人當場就炸飛了。” “我當時整個人楞在那里,腦子一片空白。隊長猛地伸出手,拉著我往松林里狂跑,生怕我出事。”郝恩茂回憶說:“事后總結(jié)時,大家分析認為是做飯的篝火暴露了位置,這才引來敵機的轟炸。朝鮮的山上是一片片的松樹林,一年四季常綠,隱蔽性非常好。所以,如果目標不暴露,安全性就比較高,但是,林子里都是樹,沒有掩體,一旦暴露遭到地毯式轟炸,傷亡率就非常高。” 戰(zhàn)友犧牲的場景讓郝恩茂久久難以平靜,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,他都寢食難安,“我心里恨?。∷麄?yōu)槭裁床粣圩o和平,為什么要侵略?。?rdquo; 最讓郝恩茂難忘的是那些參加過抗日戰(zhàn)爭和解放戰(zhàn)爭的老戰(zhàn)士,他們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豐富,對新兵起到了很好的引導和帶動作用。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遭遇美軍,“打起仗來,有時候你連子彈從哪里來的都分辨不出來。老戰(zhàn)士有豐富的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,帶著我們左沖右突。用老兵的話說,咱們跟敵人拼命,也得知道方式方法,不能傻打瞎拼。” “通信是戰(zhàn)場指揮的主要渠道,更是戰(zhàn)場情報傳遞的基本保障,也就成為敵人的‘眼中釘’。我們作為通信兵要經(jīng)常緊急出動去維修被敵人破壞的設(shè)施。戰(zhàn)爭中,北朝鮮有不少特務為美國通風報信搞破壞。我們在后方出任務時被美軍轟炸,往往就是特務盯梢報信導致的。我們一聽到飛機的轟鳴聲,立即關(guān)閉車燈,人員緊急疏散尋找隱蔽地。可美國扔的炸彈實在太多了,有不少戰(zhàn)友就是在修線的過程中,來不及隱蔽而被炸死炸傷。” 用郝恩茂的話說,后方是一場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,危險重重,但讓他驕傲的是:“我們在黨的領(lǐng)導下,克服了通信裝備落后、技術(shù)人員奇缺以及缺乏境外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等重重困難,冒著敵人的狂轟濫炸,浴血奮戰(zhàn),群策群力,較好地完成了志愿軍在抗美援朝戰(zhàn)爭中作戰(zhàn)指揮的通信保障任務。” “那時候,我總是提著一顆心,生怕有萬一,從沒睡過一個踏實覺。”他回憶當年緊張且忙碌戰(zhàn)爭生活,雖遍布危險但依然神往。“在后方,我們堅守嚴格的軍事化管理。清早6點就出操,然后有半個小時的洗漱時間。簡單的吃過早飯后,嚴格進行各種軍事訓練。此外,我們還要幫助當?shù)匕傩崭憬ㄔO(shè)。這么多年過去,具體的軍事任務和訓練內(nèi)容我記得不太全了,但永遠忘不了的是部隊給了我家的感覺。” “今天的生活,年輕人要懂得滿足。” “進入朝鮮后,我們被安排住進山上的村民家。那時候,前方的槍炮聲就沒停過,后方的飛機轟炸是一次連一次。朝鮮的很多城市和地方都被美軍炸成廢墟。當時是天天打仗,天天死人。” 與中國北方不同,朝鮮的民居幾乎全部是多居馬尾式,房屋以木搭架,用拉哈辮抹泥為墻,屋頂四面坡,用稻草覆蓋。每房有四扇或五扇門,說是門其實也是窗。人進屋前要將鞋脫下,進屋后就盤腿而坐,通屋為炕,地上鋪了被就是床。 因為當?shù)亟?jīng)濟落后,日常的食材非常有限,能吃的蔬菜種類特別少。“我記得那時候頓頓是辣白菜和拌豆芽。”郝恩茂笑著說:“就這么幾樣,還不見得能管飽。當?shù)匕傩蘸芨F,吃不飽是常事。” “我們駐扎的村子靠山,除了江就是山,所以百姓們就在山坡上找合適的地方種莊稼,這可比平地種田辛苦多了。不打仗的時候,我們就幫當?shù)匕傩崭尚┣f稼活,澆地、犁地、收割等,還幫助他們打掃村里的衛(wèi)生。” 盡管很難適應當?shù)厝说纳盍晳T、條件艱苦,可郝恩茂依然覺得日子過得很快樂。“當?shù)匕傩辗浅碜o志愿軍,待我們非常好。當時以連隊為單位,每個連隊配一名翻譯。時間長了,我們和當?shù)氐陌傩者€能進行簡單的交流,比如‘你好’啥的。” 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后,郝恩茂響應黨的號召選擇留在朝鮮支援當?shù)亟ㄔO(shè),這一待又是四年時間。“志愿軍的留守,一是防止美軍反撲,二是幫助當?shù)匕傩罩亟覉@。朝鮮百姓爭著讓我們住到自己家里去??紤]到不影響當?shù)匕傩丈?,連隊把石頭磨成片當瓦蓋了營房,我們終于不用再住在防空洞里,心里真是高興?。?rdquo; 郝恩茂笑著說:“部隊里的文盲特別多。支援當?shù)亟ㄔO(shè)期間,部隊就安排大家學習文化知識,每個月每人發(fā)放21元補助。國家的好,我一輩子都不能忘。” 17歲奔赴朝鮮戰(zhàn)場,24歲光榮復原。郝恩茂將自己人生最青春的歲月奉獻給了國家。他說:“1956年,我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1957年7月,復原回到家鄉(xiāng)后,被安排到靜海種稻子。不管國家安排我干啥,我都覺得比起犧牲在戰(zhàn)場的戰(zhàn)友們,我能活著回到家鄉(xiāng),已經(jīng)是非常幸運了。我有幸參加過抗美援朝戰(zhàn)役,能保家衛(wèi)國,自己這輩子都值了。” 他回憶當年風餐露宿的日子,問前來拜訪他的年輕人:“你們吃過苦嗎?” “打仗長時間行軍時,我們只能把地上的雪塞進水壺,用身體焐化了再喝。老兵有經(jīng)驗,告訴我們別塞太多雪,省得短時間捂不化喝不上水。出門打仗,背上背的是裹在布里的炒面,凍得硬邦邦的。等吃的時候,再冷再硬也只能抓緊吃!”郝恩茂抬眼望了望屋里的年輕人,感嘆到:“戰(zhàn)爭年代,我們遭的罪,你們根本想都想不到。” 他說:“我看到有的年輕人吃飯?zhí)糇?,學習不努力,工作嫌苦怕累……我是真的生氣啊!新中國成立后的每一步發(fā)展,我都趕上了。國家日益強大,百姓生活越來越好,年輕人要懂得珍惜今天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。” 其實,和郝恩茂一樣保家衛(wèi)國,義無反顧奔赴朝鮮戰(zhàn)場的志愿軍,在辛口鎮(zhèn)第六埠村還有兩位,他們分別是郭金成和楊萬祿。他們手中的復員軍人證明證書、銹跡斑斑的茶缸子記錄下了他們崢嶸的歲月和不滅的愛國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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