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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，在蒼茫之中顫顫前行。 …… 我們的眼里有冬夏春秋，有高原滄海，有森林曠野，也有山川河流……豐收的色彩，似乎繽紛了天南海北。飽滿的喜悅，好像豐盈了整個世界。然而，清靜、自在，怕是時光緩過的最佳狀態(tài)吧。 29歲那一年，生了寶寶。人前人后被問及我的年齡時，老媽都煙火氣息十足地按虛歲計算，并且約等于地輕輕吐一句：她呀，快40了。那份云淡，那份風輕，與我內(nèi)心的翻江倒海形成的強烈對比，怕是只有我一個人懂得。 快40歲的年紀，一直持續(xù)到現(xiàn)在，孩子如今都能一邊默寫古詩一邊配插圖了。想來，也是可以一笑而過的。不知道40歲生日那一天果真來到的時候，我將會以怎么樣的心情和姿態(tài)來迎接與面對呢？人生的豐收季，或許就是從40歲開始的吧。 …… 愛人是個沉靜溫情卻極少表達愛的人。見他寫的詩，當真莫名感動。早就過了耳朵里灌滿甜言蜜語的年紀，也早早練就了報喜不報憂的功力。但是，想家，想念親人，仍舊是每一個成年人心靈深處的必修課。 “彷徨的星星，流逝 在黑色的山角 仰著，困倦的頭顱 無法垂下，被視為驕傲 其實，真的是想看看 流星落去哪里 匯成星星的河，流淌 在山的裙邊 一叢叢，掩飾的影子 夜晚的是是、非非 吞噬著所有的顏色 ……” “還差個題目呢！” 《烏》。 這樣一首蕩漾著情緒的《烏》就赤裸裸地亙在我們兩個人中央了。烏，與展翅翱翔的鳥兒比，少了一點。窩居？牽絆？掛記？好像就是我們心的位置，就是那么恰到好處的一點點。日子一天又一天地往前走，我們就被濃烈的鄉(xiāng)愁一寸一寸地淹沒。從南國到塞北，從東海到西垂，距離一公里一公里地被拉開，我們的心像是被鄉(xiāng)愁的磨盤遙遠地研碾，想家的長度瘋也似地增長，成倍成倍的。 一天從晨到昏，又從昏到晨；月兒從滿到彎，又從彎到滿；四季從冬春到夏秋，又從夏秋到冬春；大運河從岸的這一頭到那一頭，又從那一頭到這一頭，目光所及的，都是鄉(xiāng)愁。北國小江南的胡同里，抱著大公雞屢戰(zhàn)屢勝威武成將軍的調(diào)皮小子，捏泥巴做手槍誓要江湖一統(tǒng)的孩子王，扎風箏放紙鳶馳騁追風的少年郎……抬眼即見溫柔。 溯游而上，又見少年蹁躚時。順流而下，我是誰的？誰是我的？我是誰的誰？想念老祖母梳得油亮亮的發(fā)髻穩(wěn)穩(wěn)地嵌在腦后；想念她雙腳輕輕地踏在田埂上，弱小的身影被陽光拓在菜田中央；想念她喂雞趕鵝忙忙碌碌的樣子；想念她哼著小曲兒，熟練地將糯米和大棗嵌進綠油油的葦葉里，魔術般地變出美味；想念她佝僂的身子斜倚著家門口的老樹，一手拄著拐杖，一手搭著涼棚，眺望遠方的路……時光啊，仿佛從未流逝，相反，卻濺起了一彎鮮活。 秋，是豐收季，更是思念季、想家季。 一個人最喜樂的事，就是在歲月里獨處、體悟、想家；一個人最悲涼的事，也是在歲月里獨處、體悟、想家吧。所以，此時此刻，請允許我想家，想入非非。 …… 我們是一粒粒小小的塵埃，舉頭，心生敬畏，就見漫天星光和故鄉(xiāng)的臉。感謝緣分，我們滿眼的彼此，即便我們是一粒粒小小的塵埃！故鄉(xiāng)啊，你是我們漂泊歲月里舞蹈著的心臟，是我們無眠夜里綻放的那朵白蓮。 瘦了柔情，肥了鄉(xiāng)愁──我們每一個人都終將無法脫逃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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